黄浦江边，他撑一把油纸伞唱起一千年前的流行歌

来过这世界

电视剧《清平乐》里，晏殊在雨中吟唱《浣溪沙》的场景，让不少观众惊呼 " 原来宋词是唱出来的 "。另一幕，曹评坐在水边，给徽柔公主吟唱的一曲《渔家傲》，低回婉转，拨动心弦。


一袭长袍，一把折扇，一副清嗓
6 月 24 日晚，在黄浦江边的 1862 时尚艺术中心，昆曲演员吴双登台。这一次，他不唱自己的 " 花脸 " 行当，而要唱一千年前的 " 流行歌曲 " ——曾遍布在茶寮酒肆勾栏瓦舍，文人笔下写就，歌者喉中流出的唐诗宋词。


吴双《唱着唱着，几千年》


中阮伴奏的《菩萨蛮》，是演出的第一首曲目
吴双带来的这场《唱着唱着，几千年》昆曲词唱会，是 1862 时尚艺术中心暂别数月后的首场演出。剧场可开放的每一个座位上都放着一张手写的卡片，卡片上写着每一位观众的名字。" 你回来了，真好 "，短短几个字，在演出开始前，就给观众带来惊喜和感动。恰逢端午佳节，剧场门口还免费发放香囊，闻上去是淡淡的艾草清香。


" 你回来了，真好。"
"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音乐会开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当观众四处找寻时，吴双一身长袍，一把折扇，从观众席中走了出来。一曲《菩萨蛮》，清嗓一副，中阮伴奏，娓娓道来。歌声带着观众穿越回宋朝，只见一位女子在闺阁之中对镜弄妆。
在昆曲舞台上，观众的目光总是被小生小旦的如花美眷与似水流年吸引，花脸总是故事的配角，是衬托红花的绿叶。吴双跑过多年 " 龙套 "，但他耐得住寂寞，不断寻求突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凭借体验与程式融合的《川上吟》，他摘得了第二十七届 " 梅花奖 "。在实验昆剧《椅子》中，他跨行衰派老生，演了一出西方荒诞剧经典。
是什么时候开始唱唐诗宋词的呢？吴双回忆，大约是 2012 年前后的一次饭局，大家喝了一点酒正到兴头上，一位朋友让他唱上一段。吴双想着，就唱一个大家平时没听过的吧。于是，他唱了一段清朝《碎金词谱》里收录的 " 萋萋芳草忆王孙 "。唱完之后，四座鸦雀无声。朋友看着他说：请把老祖宗的东西还给我们。
于是，吴双持续整理明清流传下来的唱词歌谱，根据个人理解，重新打谱，用昆曲唱腔诠释唐宋雅音。这场音乐会，吴双唱了九首歌。《忆王孙》《声声慢》《摸鱼儿》《八声甘州》……他一会儿徘徊、一会儿独坐、一会儿仰天。最妙的是古琴伴奏的一曲《疏帘淡月》。他半卧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不像是唱给观众听，倒像是喝醉酒的诗人在自言自语。
《疏帘淡月》曲谱同样来自《碎金词谱》，吴双照着曲谱用昆曲传统唱法一唱，心想，这么好的词，老祖宗怎会把曲子谱得如此寡淡无味。" 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一直有事没事地琢磨这首曲子。直到有一天闲来无事，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瞎哼，哼着哼着，整个曲子的感觉变掉了。这曲子的味道恰恰就在寡淡无味不着力，整个人湿漉漉的，但并非大雨倾盆！"
有意思的是，演出进行了一大半，剧场的大幕一直没有拉开，吴双和各种乐器的演奏者们都在观众面前表演。直到一曲《相见欢》，大幕忽然拉开，灯光亮起来，舞台豁然开朗，大鼓和钢琴加快节奏。1862 时尚艺术中心的舞台背后，是可开启的玻璃门。门一开，剧场就和黄浦江连为一体，观众甚至能感受到江风，听见黄浦江上的汽笛。


每个观众都收到一张手写卡片
压轴曲是《卜算子 · 思君》，吴双一袭白衣、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从剧场外走了进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 的唱词，与此时此地的场景过分契合，不禁让人怀疑，究竟身在历史何处？
栏目主编：李君娜 本文作者：吴桐 文字编辑：李君娜 图片编辑：朱瓅
图片来源：1862 时尚艺术中心提供图片说明：吴双打着油纸伞，从剧场外走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