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洗了，道歉也没用

♂徐磊♀

李诞又翻车了。




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01
2 月 24 日，李诞在微博上为代言的某品牌女性内衣打广告。
先不说李诞作为男性艺人，代言女性内衣有没有违反广告法。
最大的槽点，在于他的文案。
" 让女性轻松躺赢职场 "。


合着这意思是：
女性穿上就能躺赢？
内衣跟躺赢职场有什么关系？
可别说网友过分解读。
没过多久，品牌方的转发文案也被扒出来。


都这么露骨了，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更甚的是。
李诞作为脱口秀演员，还出过书。
他不可能不懂平衡文字表述。
这一下子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人觉得李诞这句话有歧视的意味。
肉叔觉得，不管李诞有意还是无意。
他这次带货确实欠妥。
特别是事后道歉，也有点甩锅之嫌。


" 拿到这份文案 "，你品，你细品。
其实该品牌还请了另外两名脱口秀演员推广。
先来看看杨笠的满分答卷：
职场女性，扛得住压力，也配得起呼吸自由。一个允许你职场喘气的礼物。


还有思文。
一秒职场变主场。


跟李诞抖机灵式的吸睛文案不一样，后两者从女性角度出发，过了脑子。
而这，也是李诞的广告文案引起争议的原因。
但也有不少网友跳出来说：
这不过是个广告创意，是女性太敏感了。
那么说来，李诞是把这次代言文案，当成脱口秀段子处理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
广告和脱口秀，本质上，确实是殊途同归的。
因为无论是广告文案，还是脱口秀表演。
其精髓，都是要让人产生共鸣。
归根到底，都是要让人满意——
只不过前者是让消费者买单，后者是要逗观众笑。
更相似地。
在脱口秀领域，女性的发声和表达，常常被认为是 " 敏感 " 的。
澳大利亚脱口秀演员汉纳 · 盖茨比在告别舞台上，说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男性演员在台上表达愤怒的时候
往往会被认为是正当的、争取而来的言论自由
而一个女性演员在台上表达愤怒的时候，就会被认为是出于敏感的小题大做？


就像李诞事件。
很多人觉得就是一个广告创意的段子，是女性太敏感，太当真了。
（插播一个冷知识：李诞以前还是广告人）
因为在脱口秀表演里，有类似的话术：
这是一门冒犯的艺术。
可很多人这话只听半截，就只记住了 " 冒犯 "。
可这句话重点，在后面：
艺术。
艺术才是关键核心，冒犯仅是艺术的手段。
把手段当成核心，是本末倒置。
说白了，冒犯也该有底线。
其底线是建立在一种社会共识之上，即观众都视之为玩笑的约定俗成。
就像现在，几乎不会有脱口秀演员拿残疾人的痛处作为笑柄来恶搞。
这就是社会共识。
因为冒犯背后的目的，是对人的警醒，是对现象的拷问，而非冒犯本身。
但问题在于。
现在有不少广告，错把冒犯当创意，各种抖机灵，还自以为很幽默。
一旦过了那条线。
你在逗笑观众？
你在嘲笑观众。
02
无独有偶。
最近，长沙网红奶茶店茶颜悦色就因为一个不得当的俚语，连着两次公开道歉。
制作品牌周边时，使用了长沙俚语 " 捡篓子 " 作为推广文案。
这个词的意思是，得便宜，意外收获。
词本身没问题。
要看你用在哪，怎么用。
偏偏品牌方画蛇添足，配了个语境：
来茶颜买奶茶的美女很多，如果你碰巧认识了一个，你可以小声告诉我们的小伙伴：" 我捡了一个篓子 "。


好家伙，认识个美女＝捡了个便宜？
在这样的语境之下，难免产生歧义。
无论是李诞代言的内衣广告，还是网红奶茶店。
它们的绝大部分受众，无疑是女性。
前面也说了，广告无非是想让受众买单。
做不到让女性共鸣就算了。
还让女性愤怒？
杨笠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要相信金钱的力量
为什么你现在觉得女性的地位好像越来越高了
就是因为我们爱花钱，所以他们就被迫地必须要研究我们
考虑我们的感受，必须要讨好我们


发现问题了么？
女性向的产品，却屡屡无意间冒犯到女性。
还记得李诞道歉提到自己 " 作为文字工作者 " 了么？
作为文字文字者，居然觉得文案没问题。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他们不想赚钱么？
当然想。
但是——
不自知。
也就是说，这些广告文案诞生和审核的过程，是自然发生的。
创作者没有意识到，那对女性来说，会被冒犯到。
他们默认、习惯、乐于把这种不尊重，当做尊重。
如果说茶颜悦色的文案还是有歧义，那另一个女性向品牌全棉时代的广告，直接被全网群嘲。
整个 " 创意 " 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名叫《防狼术》的小剧场。
夜色降临，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在干嘛？
镜头一转，原来是在跟踪一个女孩。
女孩感觉到有人尾随，她神色慌张想要甩开男人。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男人越靠越近 ……
这时，女生也停下了脚步，摸了摸袋子，脸上的慌张一扫而空——


难道她兜里有什么防狼喷雾之类的？
镜头再一转——
男人的头搭在了女生肩上，转头 ……
刚刚的妹子，摇身变成精神小伙。


喔，原来女孩掏出那盒是卸妆巾 ……
画面突然黑屏，但故事还没完。
只听见男人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字幕还不忘提醒 " 呕 "。


这广告语倒很适合它本身
广告一上线，立即引发各种争议。


这广告不仅侮辱女性（女人卸妆 = 丑），也侮辱了男性（尾随的猥琐男）。
还有点受害者有罪论的意味：
因为漂亮，所以才受害？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
因为缺乏关注度，小品牌坏得肆无忌惮，那大品牌总有点社会责任心吧？
呵，（某些）更恶臭。
一场圣洁的婚礼。
丈母娘突然冲进来，直接当着大庭广众揪着儿媳妇。
她要干嘛？
像检查 " 牲口 " 似的——
捏鼻子、扯耳朵、拉开嘴巴 ……




一番操作结束后，她心满意足地离开，还不忘转身给儿子比个 "OK" 的手势。
就在两位新人都松一口气时，这位婆婆突然眉头一皱 ……
镜头一转——
儿媳妇莫名其妙就这样


然后就切到广告部分：
重要决定需要谨慎，xx 二手车 ……
言下之意，女性 = 二手车？婚姻 = 买车？
讽刺的是，在某视频平台，该广告居然还没有被下架。
除了物化女性，还有不少广告为博出位，打擦边球。
赤果果地开黄腔，低俗至极。


这特么还是校园招聘的广告！
如此毁三观的广告投放在校园里，真的不会腐蚀国家未来的栋梁？
这种 " 创意 "，还敢说是女性太敏感吗？
整个社会的底线，正被这一次次的 " 玩笑 " 拉低。
越来越多不正常，被视为正常。
火都烧到眉毛了。
你不去救火，反过来骂人眉毛太长？
03
说到底。
在某种程度上，" 敏感 " 的较真，很有必要。
不少广告中的暗示，甚至明示，对于那些没有利益相关者而言，或许笑笑就过去了。
殊不知。
潜移默化下，却成了某些灾难的祸根——
它变成了助燃某些麻烦制造者的 " 一把火 "。
还记得 2018 年乐清女孩乘车遇害案么？
当时浙江乐清一名 20 岁女孩乘坐滴滴顺风车后失联。
一天后，滴滴司机犯罪嫌疑人钟元在一座山上落网。
归案后，他对女孩实施强奸并将其杀害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除了平台监管不到位，从其广告宣传就能看出端倪。
滴滴顺风车曾经有过一系列诱导性广告。
用顺丰女司机作为卖点，配上这样的文案：
回家路上多个脱单机会。


还有恶俗的乘客评价系统。


除了女司机，女乘客也成了宣传的卖点：
美图提高头像颜值，顺风车更好约


更露骨的来了。
七夕这天，蹭了个节日热点，直接将顺风车比作试衣间、酒店、电影院这种场所，还 " 忌飞机杯 "。


如此种种，滴滴将顺风车服务简单粗暴地跟 " 两性 " 挂钩。
对于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来说，这样的广告无疑就是帮凶——
美化危险。
这不是肉叔在危言耸听。
乘客评价系统，就给了某些潜在犯罪者一个可乘之机。
他们可以根据乘客的头像、性别和年龄挑选订单。


于是。
多少女乘客，在不知不觉中走进黑暗，成为待宰的羔羊。
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映过的一个剧情短片：
《车四十四》。
这是一趟长途车巴士四十四，行驶在偏僻的公路上。
这里荒无人烟，几乎没有多少车经过，所以乘客要等上很久，才会遇到一趟。
某男青年已经在路边等了许久，遇上女司机这趟车，他幸运地载上回家的路程。
没开多久，又有两个男子在路边等着。
热心肠的女司机停了车，关切这俩乘客的情况。
结果没想到，原来这两人是劫匪。


这趟车几乎都是男性乘客，却没有一个敢反抗。
各种值钱东西都搜刮完后，临下车，劫匪望了一眼女司机。
连扯带拽地把她拉下车，接着将她推进了荒漠丛中。


一开始上车那个男青年，望了大家一眼：
怎么都坐着啊？


有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想要下车帮忙，结果被妻子拉住了。


于是，男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了。
面对凶残的劫匪，男青年根本无法抵抗，还被刺了一刀。
导演用了一个近乎残忍的远景——
左边是受伤的男青年，右边是劫匪正在猥亵女司机。


茫茫的荒漠下，冷峻而又无力。
劫匪提起裤子就跑，只剩下满脸伤痕的女司机，拖着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身体回到车上。
男青年也被打得头青鼻肿，他回到车上，却被女司机一口拒绝。
他满脸不解，自己可是刚刚唯一愿意救她的人啊。


女司机决绝地关上门，把他的行囊扔下了车，离开了。
受伤的男青年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遇到好心人的越野车，带他走出荒漠。
结果却在路上看到警车 ……


原来女司机之所以不让他上车，其实是给他留了活路。
其实这趟车，无疑也是当今社会广告氛围的写实——
有人觉得这不对劲，想为其发声，却被阻止。
有人勇敢地站出来发声，却被泼脏水。
可更多的人觉得，受伤的不是自己，就以看戏的状态围观。
然而。
我们每一次沉默，其实是对潜在犯罪的默许。
所以。
对于旁观者。
永远别磨钝我们的尖锐。
那只会让我们变得冷漠而不自知。
而关于冒犯的底线，恰恰就对社会整个广告氛围的警示——
把握好分寸感和边界感。
别让低俗无节操弄脏了这圈子的清水。
最后，听罗翔老师一句劝吧：
如果一个笑话呢，你不会说给你妈妈和你女儿听
那其实你也不应该说给你的女同事和女同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