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本”的魔咒

杰杰EVEN

侄女去年从西部的一所二本院校毕业之后，至今没有找到一份足以安身立命的工作，留学的事也悬而未决。
她学的是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毕业前想考北京一所名校的研究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但分数确实拿不出手，连国家线都没有过，也就谈不上调剂了，于是她给中介机构交了一笔钱，安心花工夫考雅思，打算出国留学。
一些老亲戚们按常理推测，她大学毕业之后应该顺理成章地参加工作才对。面对他们的各种关心，侄女用准备留学的方案堵住他们的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作为家族中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应该得到鼓励才对。


《二十不惑》剧照




2020 年的疫情打乱了侄女的出国留学计划。不过在中介机构的帮助下，她仍得到了曼彻斯特大学等几所英国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假如一切顺利，今年 9 月就能入学了。
我在国内某刊物上看到一篇关于英国留学生现状的文章，情况并不乐观。在线上课满足不了中国留学生们提高英语能力的期待，高额的学费并没有因为上网课而打折扣。但是这些信息只能供侄女参考，年轻人不能有太多 " 小马过河 " 式的顾虑，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体验。
我问侄女，你曾经有过参加工作的冲动吗？她很肯定地回答：没有。她的直观感受来自她的舍友们。同宿舍的五个女生，除了一个家里背景比较硬的被安排进了国企，其他几个人就业都不顺利，基本上都在考公务员、考教师编制、考研、考雅思的路上奋战着。有一个女生先后到南京、北京租房找工作，花了不少钱，却在面试中屡屡被淘汰，只能说换来了一点人生经验。侄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读书最舒服。
看到豆瓣上关于 "985 废物引进计划 " 小组的内容，我能理解为什么毕业于普通二本院校的学生在一线城市就业处于绝对劣势了。疫情让这届毕业生找工作变得艰难，一线城市的就业市场连名校毕业生都消化不完，更别说普通二本院校的毕业生了。侄女虽有海阔天空的梦想，但恐怕也看清楚了一个真相：她很难跟名校毕业的同龄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侄女的父母都是县城高中老师，收入足以让她在小城市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在准备考雅思的日子里，她每天按时到市图书馆打卡学习，偶尔跟同学小聚，美容、美甲、美发一样也没有耽误，美食鉴赏能力也在与日俱增。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侄女跟名校毕业生竞争没有优势，但她的选择余地比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却更多一些。为了回应父母的催促，她的书桌上放着考公务员的资料，但她发自内心地不想当公务员，也不想进体制内当老师被编制束缚，殊不知现在考公务员和考教师编制的竞争激烈程度并不比考研低。她心仪的工作是到离家不太远的城市当一名国际学校的老师，狭窄的就业取向让她主动过滤掉了其他工作机会。


她的父母看到刚参加工作的年轻老师累得整天睡眠不足，言语之间总向她透露着一种情绪：刚工作的年轻人过得真苦啊。然而对很多家庭来说，子女大学毕业后能找到一份稳定工作就是万幸了。吃苦不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吗？
其实侄女要出国留学，不光是为了长长见识，更是为了刷新自己的履历。普通二本毕业生的身份仿佛时时刻刻在打压着她的梦想，如果留学是一个契机，能让她找到自己新的位置，也是一件好事。